伦敦坍缩

【凛泉】This moment Now 2

朔间凛月去医学院接濑名泉的时候，刚好遇上他下课。

平日里这个点早就睡得死去活来的警官愣是打着精神找到了目标所在地，穿着白褂的学生们成群结队地与他擦身而过，朔间凛月一身黑色休闲装反而显得有些异类。笑声与交谈混杂的气氛中他感觉到几缕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循着望去就看到几个留着长发的女孩子急急忙忙地扭回头，偷笑着加快脚步。

“…我还没有退化到需要你接我下课的程度吧，くまくん？”

傲慢又带着点不情愿的语气，朔间凛月不用转身都知道这人什么表情。他从容地打了个哈欠，面向濑名泉时带上了点说不清的笑意。

“我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发自内心来讲完全不想跟セッちゃん扯上关系呢。”

濑名泉收起眼镜放回白褂口袋，听到这话眼神凛冽地扫了他一眼，抱起手里的书就往门口走去，投落在走廊间的阳光勾勒出的修长背影让朔间凛月忍不住联想到科室里的法医小姑娘，他连忙三两步跟上了对方步伐。

右脸发鬓向后的部分有些刻板地用啫喱定了个型，还意外地夹着细长的蓝色鸭嘴夹，配上金属细边眼镜的模样跟朔间凛月初遇濑名泉时所见到的完全天差地别，明明私下是个毒舌到家的人，不说话的时候好像也可以卖卖高冷学霸王子的人设。

“等我下班回来我们整理一下证词，如果这个案子的审理过程没有什么意外，过几天你就自由了。”朔间凛月皱起眉，他觉得周围遮遮掩掩打量着自己的视线越来越多，偏头望向濑名泉表情似乎淡定得很，“说起来…你是不是很少跟人一起走？”

“结识的人越多处理就越麻烦不用我说你也能想到吧？”

朔间凛月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很好奇。”

“——那晚为什么セッちゃん会在那种地方，以你的性子，应该也不会轻易让自己在公共场所失态的吧？”

“这种事情没有问的必要。”濑名泉果断拒绝了回应，明显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晚上不是有工作吗？别浪费时间了快点回家准备吧。”

可是你的眼神看起来完全不像没有必要的样子啊。朔间凛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濑名泉那明显有什么情绪被掩盖住的眼睛甚至不再跟他对视。但他也不是有精力在这种事情上追根究底的人，把疑问埋进心里之后便没有再理会，大不了以后再问就是了。

 

*

夜色静谧。

昏暗的办公室角落仅剩一盏台灯的光芒，同时伴随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这个时间点还在工作的人除了加班的也只有朔间凛月了——因为作息实在颠倒到无法轻易逆转的地步，刚入职他就破例获得了领导调整的工作安排。

突然间电脑消息弹窗的动静引起了朔间凛月的注意，他抬起头，俯身向屏幕凑近了些，发消息的人是衣更真绪，而消息的内容只有一张图片。

“嗯？”

点开之后朔间凛月发现这是一张监控画面的截图，画面里衣着各异的男性随处站立交谈着——这是那天事发的Gay吧，他敏锐地注意到画面角落有两个正在进行着什么交易的身影。

仔细看看，这里还有不对劲的地方。衣更真绪又发来消息。看到这句话他又眯起眼，目光开始扫过照片的每个细节。

“……啊。”

终于，在靠近交易点的人群中朔间凛月又发现了一个被半遮住的身影，虽然不太看得清脸，手上的刀却清楚地被拍了下来。又一场预谋谋杀？或者其实已经下过手但处理掉了尸体？他下意识地思考起每种可能性，单手托腮从旁边扯过一张纸一点一点地写下可疑人的体貌特征，随即漫不经心地叹出声。

又有新麻烦了啊。

 

带着疑点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朔间凛月在玄关处换好鞋子发了好一会呆才记起来自己该睡在沙发上，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被人占了位。

“セッちゃん不是睡卧室的吗……”他轻声嘀咕着，双臂随意地压在沙发背上身体随之放松地前倾，偷偷打量着毫无防备的人的睡脸。自己睡觉用的抱枕被濑名泉揣在怀里，被子松松垮垮地遮住脖子向下的部分，一双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的眼眸紧闭着。

昨天醒来后的惨剧又开始在朔间凛月的脑海里重演，他是被人一巴掌推醒的，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以奇怪的姿势侧躺在床上，身下还压着什么。

而后他意识到了这是只手。

翻个身正好撞见濑名泉阴郁的脸色，姿势再近一些差不多就是依偎在对方怀里了，这样的发现让他迅速反应过来把脑袋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掩耳盗铃一样地滚到床的另一边，却依旧没能成功自我催眠这只是个梦。

“…我完全可以把你的行为视作xing骚扰。”濑名泉觉得一觉醒来看到自己身上斜趴了个沉甸甸的家伙简直就是噩梦，两人的脸近得他连对方的眼睫毛都能数得一清二楚——过于暧昧的距离让濑名泉下意识地用力推开了人。

和恶魔同床也是噩梦啊，朔间凛月打了个激灵，翻回身从枕头里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他，“嘛、只是意外而已，セッちゃん不会这么小心眼地计较的吧♪”

单人床小得很，刚说完这句话他就被踢了下去。

传统观念上的吸血鬼多是高冷神秘的存在，像濑名泉这么坏脾气又难伺候的大概没几个。朔间凛月目光顺着脸庞轮廓向下游走，忍不住开始想象对方这双薄唇依附在少女白皙颈间的模样，明明平日从那里吐露出的都是刻薄的话语，构造出的画面依旧让人感到有些心动。

这让他忽然忍不住好奇起来，濑名泉他又是被谁转化的呢？

手指抚上自己被对方咬破的、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不经意间那双一直凝视着的眸子忽然睁开，正巧与朔间凛月四目相对。

似乎连空气也静止了。

“看够了吗？”濑名泉淡淡地问。

“看够了。”他老老实实回答。

 

*

证人保护什么的其实完全不需要，濑名泉风平浪静地等来了开庭日。与检方交换了几句简单的问询，按照事先确认的内容点头摇头进行确认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股从心底传来的不安，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快要将他的后背盯穿。

从证人席回到座位上后，濑名泉开始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起整个法庭，朔间凛月正坐在下面的旁听席用本子记着什么，片刻间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似的，抬起头投来疑惑的眼神。

是同类。濑名泉可以这么确定，他又扫了一眼对面被狱警控制着的犯人，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要替自己辩解的意思，表情阴郁得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旁听席上坐满了人，一时之间他也无法从中准确识别出谁不是人类，然而那股久久盘旋的心悸感让他愈发确定对方对自己没抱什么友善态度。

 

“你刚刚怎么了？”

休庭之后两人一起走出了大厅，朔间凛月这才忍不住问道。

“有威胁，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嗯…同类吗？就在刚刚法庭内？”

濑名泉点头，见状朔间凛月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拿出了一张打印纸递到他手上，并将手中的本子翻到其中一页，上面有一幅画得还不是特别熟练的模拟画像。

“说起来昨天晚上从之前的监控里又发现了一个可疑分子，不知道你有没有点什么印象？”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To Be continued.